离了黑盐井那沉淀千年的悲怆与最终归于平静的灵性之光,赵清真并未在古镇过多停留。关于“彝族血藤”的传闻,如同一条隐晦的线索,牵引着他向楚雄府更深处、彝族聚居的哀牢山腹地行去。舆图之上,哀牢山层峦叠嶂,云雾深锁,是彝文化最为古老纯粹的区域之一,也是各种神秘传说与巫傩习俗的摇篮。

        越往山中行去,汉地的影响便越是淡薄。山路崎岖,往往仅容一人通过,两旁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藤蔓如龙蛇缠绕古木,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湿腐的泥土气息,偶尔传来不知名鸟兽的啼鸣,更显山幽谷静。沿途可见的彝族寨子,多建于险要的山梁或缓坡之上,以夯土和木石筑成碉楼般的堡垒,透着一种与严酷自然和过往历史抗争留下的坚韧痕迹。

        关于“血藤”,他打听到的消息零碎而充满矛盾。有的说那是彝家秘传的神药,能接骨续命,乃山神恩赐;有的则言之凿凿,称那是被诅咒的妖植,以人血滋养,擅于编织可怕的“血蛊”,中者无不凄惨而死;更有甚者,提及某些古老寨子中,保存着与血藤相关的、以人牲祭祀的恐怖古俗……

        赵清真心知,传闻往往掩盖着被扭曲的真相。他并不急于得出结论,而是循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草木精怪相关的灵性感应,以及寨民们言语中透露的蛛丝马迹,向着传闻中最有可能存在“血藤”的某个古老彝寨——“阿普寨”行去。

        阿普寨坐落于一片背风的山坳,寨前有溪流环绕,后倚陡峭山崖,地势险要。寨中建筑古朴,多以未经雕琢的巨石垒砌,充满了蛮荒的气息。寨民们身着传统的黑色土布衣衫,其上绣着繁复的红色纹饰,眼神警惕而深沉,对外来的赵清真投来审视的目光。

        他并未直接询问“血藤”之事,那无疑是极大的冒犯。他只是以游方郎中的身份,在寨子边缘为人诊治些寻常疾病。他以精纯的真元混合对药理的认知,辅以山中采撷的草药,效果显著,很快便赢得了一些寨民的初步信任。从一些老人隐晦的交谈中,他得知寨中确实有一位年事已高、被称为“阿普苏尼”的老巫医,据说掌握着祖传的、与某种奇异藤蔓相关的医术,但也因此,被视为与鬼神打交道的人,寻常人不敢轻易接近。

        这一日,寨中忽然发生骚动。一名年轻的猎手在追捕山豹时,不慎从悬崖跌落,双腿骨折,骨茬刺出皮肉,血流不止,伤势极重,寻常的草药显然无力回天。猎手的家人哭声震天,寨主与长老们亦是束手无策,有人提议去请那位深居简出的阿普苏尼。

        赵清**动上前,查验了猎手的伤势,对焦急的寨主道:“贫道略通医理,或可一试,稳住他的伤势。但若要断骨重生,非寻常手段可为。”

        寨主将信将疑,但见猎手气息越来越弱,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同意了赵清真的救治。赵清真先以真元封住猎手伤口周围血脉,止住大出血,又以特殊手法正骨,减轻其痛苦,再喂服下自己调制的保命丹丸。猎手的脸色稍缓,性命暂时无忧,但那严重的骨折,依旧是个难题。

        “若要完全治愈,恐怕……仍需请教阿普苏尼老人。”赵清真适时说道。

        寨主与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救人心切压倒了对神秘的畏惧,派人去往寨子最深处、靠近禁忌山林的那座孤零零的石屋,请阿普苏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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