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只只苍白的手在幽暗中悄然抬起、落下,幅度微乎其微,如同蛰伏的鬼爪在贪婪蠕动。
“小瞧鬼市了,原来真的有国际走私物品的存在。”肖绰侧眸,目光如冰刀掠过聂风云故作松弛的脸,“小聂子,原以为高娟是条大鱼,倒是我们眼拙了。”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精准地刺向聂风云刻意营造的掌控感。
“小镊子?你在激怒我么?肖警官?”聂风云的身体像是被气流裹挟过一般,突然之间爆涨了一圈,然后慢慢地泄气,达到均衡,这一番气流涌动之后,他的身体变得伟岸不少,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也似乎一下子变得冷峻、坚毅起来。
回到暮色坊包厢,聂风云彻底陷进柔软的丝绒椅背,慵懒得像只饱食的豹。
他为自己点了一根玉溪烟,打火机橘黄火苗舔舐烟丝的刹那。一丝痉挛,极其细微,如同被无形电流击中,闪电般掠过他夹烟的指关节,快得像是视网膜的错觉,却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肖警官,肖大美女,我不和你一般计较。”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砂纸打磨木纹般的沙哑,烟雾从咧开的嘴角溢出,模糊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听说过么?风浪越大鱼越贵。而鬼市的鱼,每一个鳞片都足以蚀骨销魂,让人心甘情愿沉沦,溺毙在欲壑里。”说着,他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目光却如钩。
“哦,蚀骨销魂到…连骨头里的信仰都能啃噬干净?”肖绰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意,眼前闪过关青禾憔悴的身影,“青禾浪费八年,为你肝肠寸断,鸣尽不平,谁曾想你这所谓的破局者先驱,却是在这鬼市的销金窟里乐不思蜀,快活得很呐?”
“青禾,那还真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女子。”聂风云收回打火机,金属盖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这刻意营造的低语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他迎着肖绰的目光,坦然一笑,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庞在昏暗光线下线条明朗,笑容无害得像刚踏出校园的大学生。“肖警官,其实也没有所谓的背叛,不过是多给了自己一个选择而已。命运在我坠崖时,意外递来的一根藤蔓。我只是抓住了它,给了自己多一种活法。”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一把掀起T恤下摆。一道狰狞的、蜈蚣般的巨大疤痕盘踞在他腰腹间,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惨白的光泽。
“所以,肖绰,请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我也为破局者流过血,卖过命。可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丁红旗倒了之后,郑铮申请的医药费竟然被那群高高在上的委员们一句疑似洗钱就否决了。我在异国他乡像条野狗一样等死。没钱治病,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他指着伤疤下方,眼神近乎癫狂,“不用去缅北,我自己在黑诊所,像牲口一样让人嘎掉了一个腰子,就为了换点止痛的钱。但那点钱,不过是往火堆里扔了片落叶。我被像垃圾一样丢在回收站,腐烂发臭的时候,是鬼市大佬伸出了手,是他们把我从地狱的臭水沟里捞了上来。做人,得有信仰没错,但是也得知恩图报。”
肖绰心头剧震,聂风云眼中那混合着绝望、怨毒和一丝扭曲感激的光芒,让她一时失语。半晌,她才找回声音:“我不和你废话,你带我来这鬼窟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聂风云脸上瞬间又堆满无辜,声音也夸张地扬了起来:“大佬们的心思我哪猜得透?也许是垂涎肖警官的花容月貌?也许是忌惮你身后的国际刑警?再不就是…想让你永远闭嘴?”他耸耸肩,语调轻佻,“肖绰,既来之则安之,何不…当一场大戏瞧瞧?这戏台子够大,够黑,也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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