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灯管滋滋的电流声,在骤然死寂的提讯室里陡然膨胀、扭曲,化作亿万只细小的、饥渴的毒虫,疯狂啃噬着祝一凡濒临崩溃的神经。他兀自立在那片惨白的几何光影切割的牢笼中心,面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铅云。唯有紧握得指节发白的双拳,微微颤抖着,泄露着那被死死压抑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与冰寒交织的剧痛——对手的羞辱、战友背叛的刺伤、对自身无能的愤怒咆哮…
那扇隔绝了聂风云的铁门,不仅隔断了视线,也仿佛瞬间抽空了提讯室里最后一丝活气。祝一凡僵立原地,耳鸣如潮,聂风云那句致命的诅咒仍在颅内反复震荡、切割。郑铮的签名像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视网膜——背叛?妥协?还是更深不可测的棋局?聂风云凭什么能让郑铮如此痛快地签字?仅凭白洁的能量?不,这背后必有更强大的推手!
3、
黑色的豪华轿车平稳地行驶在离开看守所的街道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看守所的浑浊。聂风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车内清冽的空气,仿佛要把肺里积压的绝望彻底置换出去。
“张局那边,确认了?”他没有睁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异常清晰。
驾驶座的白洁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确认无误。南非的一切已安排妥当。张局长…到底是市局领导,他比我们想象的更痛快。”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只是强调,动静要小,目标要明确,归墟的核心必须暴露出来然后打掉。还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特意问起了你对郑铮的评价。”
聂风云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缓缓睁眼,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几天前,就在祝一凡即将提审他的风声刚起时,他已通过白洁这条绝对隐秘的渠道,给市局局长张林递了一张纸条,一张足以撼动整个破局者计划根基的纸条。
3、
那纸条上的字迹刚劲有力,甚至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的锋芒:“张局,归墟核心未动,鬼市端的仅是皮毛。我们的破局者计划根基动摇,关键节点(意指郑铮)信任存疑,其判断或已受蒙蔽、干扰。原定路径风险不可控,恐致满盘皆输。需另辟蹊径,直捣黄龙。南非之行,可引蛇出洞,亦可验关青禾真伪。时机稍纵即逝,请断。聂风云。”
这八年来,除了和郑铮未断联之外,聂风云也和张林保持持续的沟通。这些年的了解,他深知张林的痛点:一是“归墟”这个庞然大物始终如幽灵般难以捕捉;二是破局者计划投入巨大,若因内部问题(尤其是郑铮这个关键环节)功亏一篑,张林将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白洁是鬼市的棋子,也是他的,当聂风云将郑铮的“不可靠”的证据作为砝码,将南非之行包装成打破僵局、验证内部、直击核心的唯一“奇兵”。他赌张林对剿灭归墟的执着压倒了对程序和规则的顾虑,更赌张林对失控风险的恐惧压倒了对郑铮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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