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折射出虚幻迷离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白洁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庞。她穿着一条剪裁惊心动魄的暗红色长裙,裙摆如缓缓流淌的凝固血浆,包裹着令人窒息的曲线。那双曾在他无数疲惫深夜带来虚伪慰藉的温柔眼眸,在摇曳烛光下,闪烁着全然陌生的、妖冶而冰冷的光泽,像暗河里伺机而动的毒蛇竖瞳。
“郑局,”纤细白皙的手指缠绕着银亮的餐叉,优雅地切割淋满浓郁酱汁的牛肉,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在光下泛出淬毒鳞片般的幽光。“别端着了,绷得太紧,弦是会断的。案子嘛…总有查不完的时候,可日子,总得往下过呀…”声音是浸透了蜜糖的丝绒,带着刻意的娇嗔和恰到好处的崇拜,一丝丝缠绕上他紧绷如钢丝的神经,温柔地勒紧。
白洁,湖跺四朵金花之一,市府办公室副主任。盛传她是顾生智的心腹,是他亲手栽培、离不得的得力臂膀。而顾生智,恰恰也是郑铮仕途上曾仰仗的恩师与伯乐。
这张来自“阵营内部”的请柬,轻飘飘落在郑铮案头,却重逾千钧,由不得他不来。
高脚杯中,深红的酒液荡漾着危险的光泽。
一杯,复一杯。酒精点燃了血管里虚妄的暖流。“老郑,你是真有魄力,也够仗义…”白洁的声音羽毛般搔刮着他的神经末梢,又精准无误地刺向他心底最深的隐痛,“风云他命不该绝…可伤成那样,国外顶尖医疗的费用太惊人了,你们局里预算卡得死死的,还不是靠你…私下托了老朋友才解决了燃眉之急?这份情,风云醒过来要是知道,该多感激你啊…”
“老朋友”三个字,被她咬得又轻又软,如同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郑铮的心脏。他咧开嘴,勉强扯出一个空洞的笑容,胸腔里却像被瞬间抽成真空,某种冰冷沉重的东西急速下坠。眼前倏然闪过搭档聂风云躺在ICU里毫无生气的脸,苍白得如同博物馆陈列的石膏死亡面具。
他猛地举起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晃荡,映出他眼中一片疲惫的茫然。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带来短暂的麻痹,竭力压制着心底某个角落疯狂鸣响的尖锐警报:作为分管刑侦的局长,湖跺走私案的关键线索、花炮厂废墟里那些指向不明却被强力阻断的调查、搭档蹊跷的车祸…所有沉甸甸压得他快要窒息的一切,在白洁编织的温软话语与迷离酒光中,似乎真的扭曲、模糊,被推向了遥远的地平线。
“白主任…您说得对…”他听见自己含混的声音响起,舌头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老是绷着…弦是要断的…风云…会好的…案子…急不得,总得…需要一个过程的。”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像踩在流沙上,脚下坚实的地面正在无声地、不可逆转地塌陷。他感觉自己被那具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温软身体搀扶起来,步履踉跄地离开餐厅。
眩晕中,电梯冰冷的金属门开合,最终步入一间弥漫着同样甜腻香气、光线更加昏暗迷离的豪华套房。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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