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得水这头蠢猪,鼻子倒还算灵光,”崔媛媛的语气重新变得冰冷而精准,像外科医生在剖析病灶,“他先嗅到了腥味,摇着尾巴报告给了他的主子:分管交警的豺狼藏钟。八年前的十亿美金,那可是今日五十亿购买力都难以企及的巨款。无论是关山张得祥还是藏钟,哪个没有独吞的想法?可这金山,他们一人吞得下吗?不怕被活活噎死?”她又向前踱了一步,鞋跟的叩击声如同地狱的倒计时,“于是,藏钟在宝贝儿子的建议下,向上‘献宝’了。对象?自然是盘踞在食物链顶端的张得祥…和那永远深谙‘平衡之道’的湖跺一号关山。一群饿红了眼的豺狼,岂会放过这送到嘴边的血肉盛宴?黑吃黑!吞下军火,抹平痕迹!多么完美的计划!”
祁青红的血液一寸寸冻结,声音颤抖:“所以…那个找上你们家的神秘买家…到底是谁?”
“谁?”崔媛媛眼中闪过一丝近乎虚无的疲惫,随即又被冰冷的疯狂取代,“谁知道呢?也许是真正的买家派来的索命无常?也许是另一拨闻风而动的掠食者?重要的是,他们像鬣狗一样,循着血腥味,摸回了湖跺花炮厂这条线上。上面雷霆震怒!压力排山倒海!关山和张得祥必须立刻,马上找到足够分量的替罪羊!”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重重砸下,“时任公安局长,丁红旗,一个天生不合群,但还算有点骨气的人,被他们精心设计的连环陷阱,送进了冰冷的牢笼,成为了第一道祭品。接着呢?新上任的费刚,一个野心勃勃、对权势充满病态饥渴的贪婪之徒,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风声呜咽,仿佛夹杂着军火箱的铁锈味和海港咸腥的死亡气息。
“费刚和藏钟,为了活命,或者说为了能分到更大一杯染血的羹汤,毫无廉耻地勾结在一起!他们麾下最忠诚、也最疯狂的恶犬:廖得水,被派了出去!参与灭口!”崔媛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锐,“我可怜的父母,原本以为自己在那个权力拼图之内,呵……”那一声轻呵,饱含着无尽的轻蔑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哀?“可他们不过是这庞大棋局里,两颗最微不足道的尘埃。他们的血,连棋盘的边角都染红不了多少!”她深吸一口气,月光下,她的侧影显得无比孤绝,“吞下了十亿美金的军火,总要有个巨大的、光鲜的池子来洗净这肮脏的钱!于是,在关山和张得祥的意志下,那座曾生产节日烟火的花炮厂,连同它深埋的所有秘密,被彻底从地图上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今天风景如画、游人如织的人工双湖公园。张得祥并不是幕后的影子皇帝,更高层出的面,成立双湖管理公司洗钱,替罪羊费刚和藏钟的儿子作为光鲜亮丽的CEO,CFO,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分赃的盛宴…权力!金钱!谎言!一个用无辜者尸骨垒砌的、看似完美的血腥闭环!”
都说无辜者的血泪,最终浇灌出了权贵们赏玩的后花园,多么尖锐而绝望的讽刺。双湖公园的每一寸泥土,都浸透了肮脏的交易与枉死的冤魂!
“现在,红姐?你总该彻底明白了吧?祝一凡挖的东湖,不过是挖出了他们的冰山一角,也是他自己为自己掘了坟墓。”
崔媛媛逼近最后一步,距离天台边缘仅一步之遥的祁青红,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但此刻,在崔媛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祁青红却仿佛捕捉到了一丝…被巨大棋局反向禁锢的无力感?
“你知道的,不再是线索,而是足以将整个湖跺的权力殿堂炸成齑粉的引信!”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在猎物耳边的嘶鸣,“在这盘名为权力的至高棋局上,一颗棋子…”她顿了顿,语气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自嘲的疲惫,“一颗看穿了所有隐秘棋路、洞悉了每一步肮脏落子的棋子,无论它多么不甘,多么挣扎…”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决绝。“其结局只有一个:被执棋的那只手,彻底碾碎。而后抹除,不留一丝的痕迹!”
话音落下的瞬间,崔媛媛眼中最后一丝复杂情绪被纯粹的杀戮戾气取代。那只曾优雅敲击键盘、编织谎言、也曾在祝一凡面前扮演完美搭档的手,此刻凝聚着积压已久的阴鸷与绝望的疯狂,带着摧毁一切的意志,猛地推向祁青红毫无防备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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