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的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屋内烛火摇曳的微光里,可那句话却像一柄铁锤狠狠砸在程纤月心上。她怔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她望着胤?,那双曾盛满风霜与隐忍的眼眸此刻竟透出几分久违的笃定,甚至……带着一丝近乎天真般的希冀。

        “爷说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

        胤?笑了笑,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像是冬日初阳融化了冰层:“我说,皇上不会废太子的。这些日子,不过是场风波罢了。”他抬手抚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我知他们想看我倒下,可只要父皇一日未下旨,东宫便一日不塌。”

        程纤月心头猛地一揪。这话说得何其荒唐!二废之诏早已传遍宫闱,御前侍卫亲自押解回府,软禁令明明白白地贴在门前??这哪里是“风波”,分明是雷霆落顶!可胤?说得如此平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仿佛他仍是那个执掌东宫、权倾朝野的储君。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疯癫,也不是自欺欺人。这是他在用最后的尊严筑起一道墙,将恐惧与屈辱挡在门外。他曾站在万人之上,如今跌落泥尘,若连这点信念也失了,怕是真的会彻底崩塌。

        想到这里,程纤月眼眶又热了起来。她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嗯,我知道。东宫不会塌,爷也不会倒。”

        胤?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回应。他靠回椅背,闭了闭眼,似是疲惫至极:“昨夜我梦见父皇还在乾清宫批折子,召我去问话。他说……说我虽有过错,但念在多年辛苦,留我在身边教养诸弟。醒来时天还未亮,窗外雪落无声。”

        程纤月静静听着,心如刀绞。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当今圣上对太子之位早已心生厌弃,复立一次已是天恩浩荡,怎可能再容第二次?更何况,此次废黜背后牵扯太多??阿哥党争、朝臣倾轧、天象示警,哪一桩不是压垮骆驼的稻草?

        可她不能说破。

        她说:“梦都是反的。说不定,这是吉兆呢。”

        胤?睁开眼,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你说得对。或许……是我太过悲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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