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格莉塔太累了,回去就睡下了,梦中珍珠白的雾气氤氲起来,把她不断往下拉扯着,她的灵魂似乎都受到了挤压,变形,被装进了一个纤细的长颈瓶里。房间光线不好,灯光也显得昏沉让人头晕,漆黑的柜子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黑魔法器具,看起来就不详的骷髅、印着复杂咒文的黄铜匕首。噢,佩格莉塔,她转换了一下视角,发现她也在柜子里被关着,我也是什么危险的黑魔法用品吗?

        阁楼窄小,地上都是翻看了一半就随意丢在地上的书,铺在地上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书脊被倒扣在地板上,仿佛踩上去也会有树叶被踩碎时的沙沙声。那条巨大的白蛇就躺在床上,胡乱地裹着被褥,偶尔扬起尾巴拍着地上的书,一起一落,一起一落。啊!关在柜子里的佩格想,是钟楼里的糖老鼠的调!

        门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有人进来,躺在地上睡懒觉的书们像被毒辣的鞭子抽了一把似的,惶惶地合拢书页,躲到了床的一角,一本叠压着一本,整齐地被摞起来。摞得太高了,几乎因为惯性弧线滑向地面,也被自己拉扯了回去,训练有素地紧紧地贴着墙缝。

        是汤姆,汤姆里德尔。他眼睛里的红像伤口溃烂一般蔓延着,颜色比在学校里更深一些,已经完全脱离了少年的骨架,他更挺拔修长,发丝几乎碰到了低矮的阁楼的天花板,这里显得阴郁、逼仄,透不过气来,但他没有表情。

        “我说过,你不能变回蛇。”他没有动口袋里的魔杖,那条蛇就翻了个身,裹着被子的“佩格莉塔”拥有了比她之前看到更凝实的身体,光线无法从她的身上穿过了,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也没有窗户让她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脸色沉闷,不高兴地托着腮:“但是很辛苦。”

        “你必须克服这种惰性。”汤姆里德尔冷冰冰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和金属一样,“当蛇很容易,佩格莉塔,这里有很多的蛇,躲在各个巢穴里,苦捱着过冬,但只有你有机会成为人类,你比它们都幸运。”

        “乳脂软糖跟我说它才去扑过蝴蝶,还有青草、溪流,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它们啦,当蛇比当人自由多了!”少女闷闷地说。

        汤姆里德尔瞳仁仍是漆黑的,盯着她一言不发,空气几近固态,他一动不动,摇晃不定的煤油灯把阴翳打在他阴郁英俊的侧脸轮廓上。

        “那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今天是四月二十号,佩格莉塔,我说过让你记日记。”日记被扯出来,翻动着,里面只有一些零碎的字段,大多数时候,她甚至不想说话,更别说提笔,太别扭了,“佩格莉塔”想,我不是一条蛇吗?有汤姆会写字不就好了,我的朋友们又读不懂我写的信,啊,我的朋友——我的信,我的信,深深地埋进巢穴里,和它们一起冬眠吧。

        但是说出来汤姆又会生气,她都搞不懂自己朋友的脾气了,他总在生气、生气,他的脸上越来越难出现笑意了,在离开霍格沃茨后,他身上仅存的温度似乎都被大雪带走了。有时候她也会看到他对人笑,只是瞳孔里一点笑意也没有,比自己还冰凉,比自己还像冷血动物。

        这里气氛让梦里的佩格完全透不过气来了,那跟自己模样相似的少女更像人偶,挪动时都懒洋洋的,好像都不习惯人的躯壳。明明之前看到的不是这样,佩格想,她到底是人还是蛇呢?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汤姆看过来,眼神寒凉冰冷,像箭一样穿透过佩格,她几乎屏住呼吸,她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汤姆——好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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