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雪寻感觉到了怀中身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以及那几乎要将他衣衫揉碎的力道。他低垂着眼睫,看着怀中那颗埋在自己胸前的、乌发凌乱的脑袋。
属于秋水的狂喜、释然和那份失而复得的珍重感,如同退潮般缓缓从他体内抽离,留下一种同样巨大的空洞和疲惫。但另一种更清晰、更本能的东西迅速填补了这片空白——属于伯雪寻本人的、对商颂此刻状态的担忧与保护欲。
他没有试图推开她,也没有出声安慰。只是沉默地、更加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让这个拥抱变得更坚实、更稳固。另一只手抬起,宽厚温暖的掌心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安抚的韵律,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抚着她单薄的后背。动作笨拙却无比坚定,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我在。无论你是商颂,还是残留的孟矜,我都在这里。
时间在片场诡异的寂静和那轻柔的拍抚中缓慢流逝。蜡烛又短了一截,烛火跳跃着,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拉长,投在爬满藤蔓的玻璃墙上,模糊又缠绵。
这种灵魂被角色短暂“霸占”,身体和情感滞后于理智回归的状态,在表演的术语里,被称为“角色残留”。如同光线消失后,镜面仍固执地保留着片刻的影像。越是投入,越是与角色血肉交融,这影像便越清晰,消散得也越缓慢。尤其当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焚烧一切的毁灭,一场在灰烬中确认彼此存在的、极致缠绵的吻爱。
良久,久到段南桥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商颂才象是被那声音惊动,身体猛地一颤。她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从伯雪寻怀里抬起头。眼眶依旧泛红,但眼底那片惊涛骇浪般的茫然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过度消耗后的虚脱和一丝终于回归的清明。只是那清明之下,还浮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像雨后初晴的湖面。
她眨了眨眼,视线对上伯雪寻同样带着疲惫、却写满关切的眼睛。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很轻、很轻地呼出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
“好了?”伯雪寻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温柔。
商颂点了点头,终于松开了紧攥着他衣服的手,指尖有些发麻。她借着伯雪寻手臂的支撑,站直了身体,腿脚依旧有些发软。助理立刻将厚外套披在她肩上。
“杀青快乐,商老师。”伯雪寻看着她,低声道,眼底是褪去秋水后的、属于他自己的、纯粹的暖意。
“杀青快乐,伯老师。”商颂扯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声音同样沙哑。四个月的同生共死,戏里戏外的极限拉扯,此刻都化作了这一句最朴素的祝福。镜中的影像,终于开始模糊、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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