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复辟,名为‘夺门’,实为‘篡位’!他未经景泰帝授权,更未得朝野公议,其帝位法理,先天不足!他唯有彻底否定景泰帝政权的合法性,才能证明自己‘夺回’皇位的正当性!

        而拥立景泰帝、并以其为核心构建起景泰朝权力框架的于谦,便是这‘否定’之路上,必须铲除的最大障碍、最醒目标志!于谦活着,景泰朝便有其正统性残留;于谦死了,连同他的‘拥立之功’一起被抹杀,景泰朝便彻底沦为‘伪朝’,朱祁镇的复辟,才在‘法理’上得以‘名正言顺’!因此,无论于谦是否有罪,他都……非死不可!这是权力逻辑的冰冷必然!”

        奉天殿内,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死寂。朱元璋脸上的暴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洞悉一切后的疲惫与苍凉。他缓缓坐回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作为开国之君,他太明白这“法理”二字背后,是何等残酷的权力博弈。他看懂了,看透了,正因为看透,才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蓝玉的冷笑更甚,带着一丝玩味:“看明白了?功高震主是其一,挡了奸臣路是其二,最要命的,是他成了新皇帝坐稳龙椅必须踩过去的垫脚石!这于谦,死得不冤,死得……值这个价码了!”他这话,残酷而真实,像一把盐,狠狠洒在众人心头的伤口上。

        天幕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京师西市。

        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残雪。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刑场周围,被如狼似虎的官兵驱赶着、却又忍不住驻足围观的百姓,密密麻麻,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怆。

        于谦来了。

        他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沉静如水,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不是走向断头台,而是走向他守护了一生的朝堂。没有恐惧,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勘破生死的坦然与浩然的悲悯。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或麻木、或悲戚、或愤怒的百姓,最终投向阴沉的天穹。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天幕中,仿佛响起了他那首《石灰吟》的低沉吟诵。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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