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靠得太近,停在距离顾生智几步远的地方,喉咙里发出吞咽口水的咕噜声。
“顾老…顾生智!”老莫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试探和掩饰不住的恐惧。
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的回音。
老莫的心沉了下去,他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他鼓起更大的勇气,向前挪了半步,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带着公事公办的僵硬:“顾生智!起来!签字!”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那具身体仿佛已经与冰冷的水泥地融为一体。
一股寒意顺着老莫的脊椎骨窜上头顶,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制服的衬里。他知道,关山交代的看守所小小意外,已经发生了。或者说,按照那个男人命运的剧本,必然会发生。他哆嗦着,几乎是踮着脚尖,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靠近那具毫无生息的躯体。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他弯下腰,伸出肥胖的手指,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职业性的麻木,颤抖着探向顾生智的颈动脉。
冰冷,僵硬,没有一丝搏动。
老莫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巨大的惊恐。他急促地喘息着,眼神慌乱地扫视着这间小小的囚笼,仿佛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无形的眼睛。他的目光扫过地面,忽然定住了。那颗原本滚动的玻璃弹珠,不知何时到了顾生智那只枯瘦如柴、沾满污垢的手边,被他僵硬的手指虚虚地、无意识地拢着。
老莫的瞳孔缩了缩。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职责。他不再犹豫,或者说,恐惧已经压倒了一切思考能力。他动作僵硬地从硬壳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早已打印好的文件:那是一份关于顾生智“精神状况评估异常”,“需加强观察”的常规记录,又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廉价的圆珠笔。
他蹲下身,不敢看顾生智的脸,几乎是闭着眼睛,颤抖着手,抓住顾生智那只冰冷僵硬、虚握着玻璃珠的手腕。他粗暴地将那根枯槁的无名指蘸了点地上未干的汗渍污迹,然后将指印用力摁在了文件的签名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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