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竟真的命人将朝服披于外袍之上,哪怕只是虚披肩头,那一抹明黄也如烈火燃起,在满宫灰暗之中灼目刺眼。

        轿子早已备好,但他拒绝乘坐。他知道,此刻任何矫饰的虚弱都会成为致命破绽。于是他拄着一根乌木拐杖,由陈伯半扶半搀,一步步踏上通往寝宫的长阶。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袍,脚踝处早已肿胀溃烂,每走一步都似有铁钉扎入骨髓,可他的步伐始终未乱。

        沿途守卫皆面露惊愕。有人认出那件朝服,脸色骤变;有人想阻拦,却被梁九功悄然拦下:“可脚未崩,诸位皇子皆可探视,何来禁令?八爷口谕岂能大过天子遗命?”

        话音未落,寝殿大门豁然洞开。一股浓重药味扑面而来,几名太医神色仓皇地退至两侧。只见康熙仰卧榻上,面色青灰,呼吸微弱,胸前起伏几不可察。御医正施针急救,银针颤动如秋叶。

        八爷跪于床前,一身亲王常服,神情悲恸,口中喃喃:“阿玛……儿臣在此,您一定要撑住啊……”

        听见脚步声,他猛然回头,一眼便看到程那身上的明黄边缘,瞳孔骤缩。

        “你怎么来了?!”八爷厉声喝问,语气中已有压制不住的慌乱。

        “我为何不能来?”程那声音平稳,带着久违的威仪,“我是可脚亲子,是曾居东宫十余年的太子。纵然废黜,血脉未改,孝心未泯。难道你也想学魏武旧事,兄弟能相见于父侧,也要设关卡阻拦不成?”

        此言一出,满殿俱寂。

        几位年长老臣互视一眼,眼中皆闪过震动。这话太重了??“魏武旧事”,说的是曹丕趁曹操病危之际封锁消息、逼迫兄弟不得相见的典故。如今拿来影射八爷,无异于当众揭其野心。

        八爷脸色涨红,正欲反驳,忽听床上一声微弱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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