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却压弯了檐角的铜铃。程纤月坐在东篱斋暖阁内，手中针线来回穿梭，为弘晁缝补一件旧袄。那袄子原是弘昱穿过的，如今改小了些，袖口处还留着一道未拆净的金线??那是当年太子府庆典时绣娘赶工所留，如今看来，竟像一道无法抹去的烙印。
她指尖微顿，针尖刺入指腹，一滴血珠沁出，落在青布上，如梅开一点。
“额娘！”茉雅奇掀帘进来，小脸冻得通红，“外头……外头有人在烧东西！”
程纤月心头一紧，放下针线起身。她披上斗篷推门而出，只见西花园方向浓烟滚滚，火光映着灰白天空，竟似要将整座废宫点燃。
“走！”她拉起女儿的手便往那边去，刚到角门，却被守门太监拦下。
“格格留步！”那人躬身却不让路，“大阿哥有令，西花园今日清理旧物，闲人不得擅入。”
“闲人？”程纤月冷笑，“我住在这东宫几十年，倒成了‘闲人’？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那太监低着头，不敢应声。
程纤月冷哼一声，绕过他疾步前行。待走近花园，眼前景象让她浑身发凉??数十箱典籍、字画、奏折抄本正被投入烈焰之中，火焰翻腾，纸页卷曲成蝶，随风飘散。其中有几册封皮尚存，赫然是胤?亲笔批注的《资治通鉴》与康熙御赐《孝经集解》。
“住手！”她冲上前去，一把推开正在添柴的太监，“这些是谁让烧的？！”
一名身穿蓝缎官服的小内侍站出来，拱手道：“回格格话，此乃宗人府指令，凡废太子私藏文书、僭越礼制之物，一律焚毁，以防流毒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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